咦?巴别塔上有一道裂缝,你看到了吗? 苑旭彤 1994年生于天津 2013年考取天津美院 2019年考取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研究生 侯钰瑶,以下简称 H 苑旭彤,以下简称 Y 访谈内容同步更新知乎专栏:The MPI 对话艺术 原文发表于微信公众号The MPI,点击阅读原文看原始编辑及文中影像作品 H:语言首要是传达和交流,在许多作品中表现着语言不传达的矛盾,用常规的无法表达来表达。 Y:是的,我的作品中有挺多的想法来源于马格里特的画,比如「这不是一只烟斗」。画里明明画了一只现实当中的烟斗,下方的字却否定了我们的常识。这种“拧巴”的矛盾感其实感觉还挺哲学的,隐喻着一种文字和图像的复杂关系。常识里每一件物体必然在语言系统中有它的专有名称和解释,但是这幅画是在否定这种联系、在阐述一种文字和图像之间的斗争性和从属关系。 我觉得我的很多作品纯粹是一种对于我们生活的环境之下的秩序或者常识的挑战吧。从小到大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那这些规矩和条条框框是谁设置的?它们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后来我想明白了,小时候的规矩是为了方便老师家长管理,长大后的法律是为了当权者管理。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权力划好的框里,不敢越雷池一步。语言系统其实是这种所谓权力带来的最重要的衍生品之一,好比国家总会规定一种官方语言。我们的语言系统经过千百年来的不断优化和调整,现在形成一套完整、完备的系统。 有一件把文字和颜色结合起来的作品「符号谋杀」,在编写的程序中,输入的文章会自动转化成一幅色块画,是想探索文字和语言之间的复杂关系。在美术史中,文字总是作为对视觉画面的解释和描述,而整个美术史是依附文字这个媒介而被记录,文字和图画的斗争与相互成就一直存在着。我想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跳出本身的语言系统,寻找不被所谓“常识”和语言教育规定好的,二者的转化方式,创造一种我自己的语言系统,当然这是必须要经过反复推敲并且合理的,当时花费了蛮久的时间去写这个程序。 H:你有在作品中提到速成。
Y:是的,我作品中的“速成”是一种对于陌生语言的囫囵吞枣式、不加思考的模仿,是对一些社会上的“山寨”或者“抄袭侵权”之类社会现象的一种隐喻,会有种消极的意味在里面吧。中国人基本都会拼音,用拼音来拼读英语发音会有一种似是而非又可以辨认出是英语的感觉,就像很多人小时候为了学英文单词发音在旁边标注中文一样,比如“thank you”就标注“三克油”之类的,哈哈。 H:阅读在艺术中也可以看成速成,以阅读文字信息的速成方式替代直观感受作品本身的延续时间。 Y:你提到的这种速成在某种角度算个好事儿,通过阅读美术史或者作品阐释让人更加了解艺术作品。不过我们阅读到的美术史啦,一些古画的作品阐释都是作者写出来甚至编出来的,谁知道真假呢,要是全信也可以说是变相的一种思想控制吧。 H:怎么看你的作品中视觉、行为、听觉和语言文字的辩证? Y:我认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感知和回应必定要通过视觉、听觉、行为、语言来构成。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文字,与权力的出现也密不可分。思想是个人异化的,如果没有当权者统一文字,我相信会有不计其数的语言文字系统出现,也就不方便统一的思想管理,这就是我说到的文字系统是权力的衍生品。 这几种身体感官共同工作让我们认识这个世界,之间是存在互补关系的,但是一旦让它们单独作用,就会给我们对于环境的感知造成一系列麻烦。所以在作品中,我以此来隐喻一种个体与集体的关系,暨个体构成集体,集体依赖每个个体才能存在。作品「割裂」里面,我带着声音巨大的耳机来屏蔽听觉,创造了一份同音字组成的报纸来屏蔽视觉,然后大声念出来,我当时根本听不见也读不懂这份报纸,只是在发音,甚至个别会读不标准,但是在我周围的观众都能听懂,因为都是同音字嘛。 H: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到电风扇这个日用品的? Y:最开始看到关于电风扇的作品是罗曼。西格纳的。他作品里有很多电风扇、炸药之类的,很多他的作品都带有精心布置的偶然性,很矛盾又有着调侃和幽默。他利用电扇的动能做了很多作品,就像是探究各种力之间的平衡。我被他的作品所启发,进而有了电风扇元素在作品中。风,本是大自然的产物,之后人类用电风扇创造了风这种没有实体的神奇力量,所以电风扇本身就是一个结合了自然和机械力的矛盾体,挺有意思的。 H:词语只有变动不定的暂时含义,随着时代、时间、所处状态的不同而不同,在作品中的此刻被赋予的含义是携带它们的不同个人给予的吗? Y:我认为是,艺术作品是承载思想语言的一种媒介。当然,不同人对于同一件作品的理解是不同的,并不是艺术家对自己的作品做出了文字方面的阐释就是规定了观者的感受。见仁见智,一件作品的艺术语言随着观者的理解而改变。 比如作品「隔离带」,这个词汇在字典或者常人眼里只是一件能维持秩序的物品,但在作品里表达的是对于心理边界的探索和对生活中秩序、常识的挑战。假如有一天这个隔离带被我扔到垃圾堆,那收废品的人就认为它是一件废品。这件叫「隔离带」的作品在不同的人心里被赋予了不同的涵义。 H:通常时间是促成词语含义发生变化的主要因素,在实践性的作品之中,语言和词有发生变化吗? Y:在我自己的作品中的词语含义是变化了的。实践作品当中词和语言的变化都比较主观和带有象征意义,通常是为了承载艺术家个人的一些主观思想。比如「符号谋杀」通过创造的系统将文字转化成色块,语言和词在这个作品里含义就发生了变化:“黑色”输入系统之后产生的对应颜色是一种蓝和绿,而不是我们正常肉眼所识别的色彩。在作品里语言和词的传统意义被抹去,反而是对语言系统的挑战和图像文字边界的探索。 H:群体处于幻觉的影响之下,当我们所有的感官共同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种幻觉呢? Y:可以这么说,人依赖于各种感官来认识世界,我们看到的色彩和物体并不是真实的,只是一种波长,没有人知道逃脱人类自身感官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不同物种对于世界的认知也不同的。之前听过一个说法,越小体积的生物对于时间概念的认知是越慢的,比如小猫小狗,我们的动作在他们眼里就是慢动作,我觉得这个能解释为什么它们的寿命要更短,可能它们概念里的时间比我们慢好多倍,感官里的十几年相当于人类的一百岁。所以,人类由于感官的限制实际上是活在一种集体幻觉当中的,即使感官共同工作,那也是我们身体营造出来的一种幻觉罢了。 2019.4 文/编辑 | Yuyao Hou 图片版权归属 | 苑旭彤 ©2019 The MPI Media.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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